2007年2月6日 星期二

禮貌的日本人?!

剛來日本的時候, 我常常覺得日本人真的好有禮貌啊---

  • 去人家公司開會,對方會送客送到電梯門前,一直鞠躬,鞠到頭快被電梯門夾到才會停止(我常幻想看到有人真的被夾到,但很可惜,大家很高竿,目前還未目睹此盛況)。
  • 去居酒屋,服務生一定會長串長串的吆喝歡迎著;更厲害的是離開時,服務生幾乎是一個接一個的高呼,謝謝光臨之類的句子,一直呼喊到門口的服務生幫我關上我離去後的門。
  • 在很多餐廳點菜,服務生一定會跪下來,蹲到和客人一樣的高度,接受點菜。
  • 修路工程中,一定會有一到兩個穿閃亮亮背心的阿伯,拿著紅色的指揮棒,在工事的兩頭親切地招呼你走旁邊另外圍好的行人通路,還跟你說謝謝。
  • 在百貨公司試穿衣服完,小姐第一句話是「您辛苦了」,而不是盯著你,看你要不要掏出錢包來買。若你真的買了,小姐包好必定拿著袋子送你到門口或專櫃外,而不是馬上去盯下一個客人有沒有買。

但是漸漸的,我發現,表面修飾規定好的一些禮貌SOP(標準作業流程) ,並不代表內心真正自然散發出的體貼。

在公共交通工具上,我和老公常是唯二會讓座給老人和孕婦的人。在日本,孕婦或帶小孩的人,電車上是不太有人理你的;也許大家假設,你就會去找那個優先席-相當於博愛座-去乖乖坐好。插播一句,日本厚生勞動大臣最近竟然還發言稱女性為生孩子機器,難怪日本的出生率越來越低,政府和路人都不太體貼孕婦,誰要生呢?逼得東京地下鐵去年底開始印製粉紅色的孕婦徽章,讓孕婦別上 (上面寫著我肚子裡有寶寶),期望大家會讓位。

此外,尖峰時間地鐵站排隊的人,在車子來時,還是會誰也不讓,也有人會從旁邊突然出現,用力擠上去。厲害的是,大家幾乎不用言語,就都會往後轉往前擠,全部還是都擠上來。比台灣更厲害的一點,是完全沒有糾紛爭吵發生。

我最最最痛恨日本人的不禮貌,首推路上抽煙的人,還有拼命在四處製造二手煙的人。東京路上禁煙的區不少,如港區,千代田區等等,但是儘管有路上禁煙的標誌,還是很多人完全視而不見,大辣辣的抽著煙,毫不覺得他們是在製造二手菸。日本的大香煙公司Japan Tobacco,一天到晚在電視上/電車上打吸煙禮儀的廣告,但我覺得根本沒什麼用。也許,自備隨身煙灰缸的人是變多了,所以路上的煙灰變少了;但是我覺得最基本的應該是教育吸煙者,不隨意給別人抽二手煙比較重要吧。我之前工作的外商日本分公司在辦消費者訪談時,我們偉大的廣告公司(此公司是全日本前三大的廣告公司)的人,竟然自由自在地就在後面觀察消費者的房間裡抽起煙。雖然,那房間並不是在我們這邊同一間,但兩間房就只隔了一個布簾及關不緊的門,廣告公司的人,竟然完全無視客戶大人們的健康,問都沒問一聲,就開始抽煙了;我真是嘆為觀止。後來還是我這外國人,非常直接地告訴他們,我大伯因二手煙下的肺癌而過世,我可不想如此,他們才滿臉羞愧的熄掉煙。

讀者文摘在2006年中旬舉行了35個主要城市的人民的禮貌調查,結果,竟然是紐約第一名。雖然我聽說,紐約人在911後變了很多,會比較懂得互相幫助;但乍聽此結果,還是挺難相信的。再得知台北是第28名,就開始懷疑這個調查的內容了。據此調查顯示,台北人在幫忙撿拾文件項目的評比中得分最差──我覺得這真不是一個放諸四海皆準的禮貌條件;有些人可能覺得文件是個比較機密個人的東西,不需要一定幫人撿。東京並沒有列入這次的調查;但我想,以這個調查如此西式問題的導向,東京應該也沒法有好成績;至少,我想西方人絕對不會把鞠躬鞠到電梯門口,認為是很重要的禮儀吧。

所以禮貌,真的是各地有不同的標準。對我而言,台灣人也許有時很粗魯,講話又很大聲;但是,台灣人的人情味還是最對我味吧。

  • 台灣人對外國人的親切和幫助,真的是我看過世界少有的。舉一小例,日本的計程車司機,不管你怎麼講英文,他永遠只會回你日文──而且,是完全不會放慢速度的日文;而台灣的運將,總會努力的用上幾句英文來表達歡迎。
  • 台灣人從我小時後的不怎麼讓座,到現在我常常看到,有時還會看到有人幫忙扶老人過馬路。這種種,是我在先進國家如美日及丹麥居住時,從來也沒有看到的。

所以我們台灣人,千萬可別小看自己了!

寂寞的日本人,寂寞的我?

偶然注意到,日本很多餐廳充滿了一人座。許多次我和老公去吃飯,我們也常都坐在面向吧台一個個分開並排,各自獨立的位置﹔然後發現週遭充滿了獨自默默快吃的日本人。一開始我想這樣的座位排法通常只是拉麵/烏龍麵/蕎麥麵店,丼類,咖哩飯之流的,絕不是什麼精緻的料理店;後來,我發現很多其他類型,不見得是便宜導向的店,也有這樣的「自主性」(寂寞特質?),比方壽司,鐵板燒(插一下話──在日本吃鐵板燒可是超貴的!本人總是為了貪小便宜,趁中午去人形町的今半,點「只要」近3千日幣的鐵板牛午餐。晚上去,可就至少要貴上一倍了。),大阪/廣島燒,天婦羅店。這些店有許多面向師傅的單人座比較有道理,因為你可以看見師傅烹調,也可以容易挑選食材;我日本公司的日本老闆還特別告訴我,吃天婦羅一定要坐在面向師傅的櫃檯,這樣才會馬上拿到炸得脆脆的天婦羅;若坐在後面的桌子,天婦羅在端到桌子前可能就軟掉了。(果然是老闆,懂得講究這個) 我本來以為,專門供工作後應酬的地方像居酒屋,應該就不會有這種寂寞的座位排法───錯!我們常光顧的兩家,就一個有面向師傅的排排單人座,另外一個,則是有大長方形桌子,把不認識的人排著面對面,肘靠肘的坐,常可以看到有人一個人去吃。

當然許多台灣的小攤子或小吃街也是常有一整排面向牆壁的一人座,但是我記得台灣許多小攤子中午時常充滿了三五成群的同事(寫到此,真是懷念以前公司後的馬爾地夫餐廳啊,又吵又好吃。),一塊兒吃個快飯。比起來,我覺得日本上班族一個人吃中飯的比例甚高。當然很多日本拉麵,丼類,咖哩飯店也有4人座之類的,但和台灣許多小店都用圓桌,然後三不五時就把陌生人放在一起的「盛況」比起來是截然不同的。你可以解讀日本人這樣的習慣是禮貌及體貼個人的存在,但隱約中我總覺得那些默默吃飯日本上班族的臉上,似乎都寫著疲憊孤獨;或者是,已經一整天大半的時間都活在群體的制約中了,吃飯時,可能是唯一可以追求自主單一的時刻?

吃飯之外,我有次在我家社區中庭院子,看到一位先生在蹓貓──對!蹓貓,不是狗!他用一條繩子綁住貓的脖子,兩夥伴就靜靜地站在蔭涼處。我以為這只是他偶一為之,興之所至;沒想到往後我每一兩天就固定看到他,同樣的時間,站在同樣的地方,貓靜靜的被繩子綁住站著──不知道為什麼,我心中感到無盡的寂寞‧‧

也許是我自己在日本,其實有點寂寞;所以我常常看到什麼,就會覺得有點滄涼。像日本的主婦寂不寂寞,我無法斷言。但我有一位朋友的日文老師說,她老公平常上班完一定應酬,週末一定去打球,她基本上是把孩子當成自己養──寂不寂寞呢?再看看我們社區,四處可主婦見帶著狗,早也蹓,晚也蹓;當然有人可能會告訴我,因為我住的地方,是充斥著日本上流社會的人,(再岔開一下,我可是個下流社會的劉姥姥,不小心住進了上流大觀園。誰叫當初我老公先來找房子,房屋仲介一看到個白人,就理所當然的幫我們找到這個大貴區,有許多附英文的生活設施的地方了。) 所以上流人士的老公都忙著賺大錢或搞情婦,上流人士的小孩都送去許多許多「塾」(就是日文的補習班),上流太太當然只好寂寞了。

還好我自己在台灣時,爸媽寬宏大量地讓我自己住;每天忙完要動半天以上口舌的行銷工作後,下班後其實我自己就常常搞自閉,買外帶然後癱在沙發上盯著電視。所以其實在日本的寂寞,都在還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。尤其是,雖然寂寞,卻仍然可以去好吃的餐廳,享有1人座的待遇,一個人慢慢吃好吃的料理,不會被人用奇怪的眼光看著──這,也算是一種小小的幸福吧!

在此介紹幾家好吃的,可以「單身赴任」的餐廳:
前面提到的名牛店舖,今半鐵板燒
http://www.imahan.com/guide/shop/ningyocho_map.html 
超好吃的讚岐烏龍麵,自己加湯
http://www.mentsu-dan.com/shop/shop_tokyo.html
個人最喜歡的上班中餐選擇,又快又好吃的珈哩,還有中文菜單
http://www.ichibanya.co.jp/
非常適合女性的中飯選擇,套餐還附4小盤和風甜食(我去的是廣尾店,不確定是否每個店都有中餐套餐)
http://www.funabashiya.co.jp/info/index.html